在22位明星中,他是最安静的那个,也是唯一留下了13本谈话记录的人。自从升任副厂长那年起,一切都开始悄然改变。
1962年,《红色娘子军》和《海鹰》相继上映。王心刚站在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大门口,周围人群中叫他名字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,他迅速成为那个时代典型的银幕军人形象。
在这22位大电影明星中,他是唯一出身军队文工团的男演员,身形挺拔,眼神清澈。北京、上海、广州等地的墙上贴满他的剧照——穿着军装,骑着摩托车,目光远眺。
这消息传到了。很快,有人转述,中央一位女领导看过《海鹰》,认为王心刚形象端正利落,声音清爽干净,这样的人必须被用上。原线年左右,《南海长城》的拍摄计划启动,导演更换了三次,男主角始终未定。八一厂推荐了两位演员都被否决。
第三次送审剧本时,附上了王心刚在《海鹰》中的剧照。次日,批复下来了:由王心刚出演。这不是建议,而是直接决定。
王心刚回忆说:“剧本没见过,先收到通知去准备拍摄。”厂里有人怀疑他为何总被点名,没人敢问,讨论止步于茶水间。
1975年,八一厂人事调整,王心刚升任副厂长,主管创作与人事。文件下来那天,他去食堂吃饭,人群自动为他让开。
谈话不长,核心是两个问题:厂里的近期创作方向和一位女领导儿子的工作分配。
“让他去你们厂锻炼。”王心刚轻声回应:“我们厂有录用制度,不能随意安排。”对方默默点头,无言以对。
三人回厂后,立刻分别写了简短的书面记录,第二天一早交给党委办公室。纸张是八一厂办公用纸,字迹蓝墨水,署名清晰。
那一年,他共接到8次谈话通知,每次都有人陪同,包括制片、编剧、副厂领导。每次谈话后,都要写记录。这些记录,后来成了他无事的关键证据。
厂内传出议论说王副厂长过于谨慎,他不作回应,也不参与八卦,只在办公室挂出一张大字报:“记录工作,事事留痕。”
1975年秋,《南海长城》重新启动,原剧本作废,严寄洲主导改写。王心刚是分管领导,但本人未驻扎剧组。
有人问他为何不亲自盯场,他答:“给导演空间。”他清楚这部戏背后有人力挺,也明白对方目的不仅是艺术。他选择站在创作者一边,而非赞助者。
样板戏风潮猛烈,厂里多次开会讨论是否做实验演出。文艺处领导提交三套方案审批。
王心刚看后未批准,放在抽屉三天,第四天会议上他说:“先不做,没收到上面明确指示。”既不否决,也不推动。米乐体育官方网站
厂里有辆小车供副厂长用,他从未坐过。骑车上下班成了他的习惯。有人以为他装样子,风雪天也骑车来,没人再说什么。
厂门口保安换了三茬,老保安说:“王副厂长骑的自行车车铃坏了,得用手拍。”他没修,也没换车。
他的三楼办公室,木桌皮椅,墙上挂着两幅画:《苦练》和《守望》。他亲自钉钉子,哪怕钉歪了角也不调整。
年底时,谈话记录写满了八本。厂党委建议存档,他提议三份:每人一份,办公室一份,档案室一份,每份都有复印章。
回厂当天,食堂门口有人贴小纸条:“副厂长又去谈话了。”他撕下纸条,自己收走。
他的妻子杨昭彩,早年是文工团舞蹈演员。两人结婚时条件普通,住单位老家属院。
1978年,杨昭彩被诊断出病,需长期治疗。国外有专家会诊机会,但需本人赴约。王心刚推掉当月所有会议,申请出访审批。
出国期间,媒体多次想采访他,他婉拒,说不是个人活动,是陪护家属。每次医院报到,他都陪同,等候区坐五小时不离开。
回国后,他向单位详细说明,附医院病历、照片,公费报销逐项列清,多余部分自掏腰包,报销不到四成,无人追问,他主动补齐。
妻子身体好转后,他回厂首日直接进办公室,不去车间,也未接受接待。厂领导准备欢迎会,他婉拒:“先把文件看完。”
1983年家宴,彭勃夫妇带女儿来,女儿是军队文艺单位职员,公开表示欣赏王心刚。
宴毕,女方提议常联系,他答:“我们全家常在,也欢迎你来做客。”照片上他与妻子坐中间,来客两侧。
此事传出厂内议论不少。会议散场,有人调侃:“王副厂长真绅士。”他不答,只说:“家庭是第一条线。”没有改变作息,也未再与女方见面。
同期明星刘庆棠走红后频繁出席各种场合,作品反而减少,采访增多。有人评论:“他演角色,活成角色。”
一次老兵聚会,记者问圈内现象,他答:“清清楚楚做事,简简单单做人。”喝口水,话题结束。
1977年八一厂内部清查会议上,王心刚被明确认定为“自己人”,理由是无派别活动,连续书面汇报材料齐全,行为清晰。
13本谈话记录成为关键依据,每本装订封面注明时间地点参与人,落款签字,有同事旁证。
一名文职人员回忆说:“档案室保存最完整的材料,就是王心刚那13本记录。他没有删改、未迟交,都是原稿。”
事件平息后,他开始接到商业邀约。南方某大型电影厂邀他出演改革题材电影,片酬高。
1987年,55岁的王心刚正式宣布息影,身体状态良好,声音依旧清亮,影迷仍寄信到厂里。
此后,他偶尔参加非商业性质项目,如《知音》《野火春风斗古城》,担任顾问、旁白或配音,不当主角,也不当监制。
有军旅题材电视剧邀请他客串军长,他回邮件:“谢谢,不合适。”简短无附件。
晚年低调生活,简朴出入,不用配车,无秘书。一次记者在医院偶遇他,他排队抽号,等候普通复查,淡淡说:“我来复查,照程序。”
一位晚辈演员问他:“您觉得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?”他停顿,米乐体育官方网站淡然说:“没给组织添麻烦。”